第四百零二章 翰海星河（五）

  莱恩的疑惑在下一个瞬间便得到了解答。一个威严中充满了无比狂怒的声音破开了那道虚空通道。传递到了这个位面：“谁说老子不能直接揍你。”当这个声音出现在海底世界这个位面后。尤鲁特尔方圆万里之内的几乎所有生物都忍不住颤抖的匍匐在它的面前。这是它们本能的屈服于强者脚下的最原始表现。是不以任何意志为转移的。不要说这些普通人。就算是莱恩和法拉丝这种级数的超级传奇强者。在这股气息这道声音之下浑身也忍不住颤抖了起來。在他们的意志中竟然也涌起了不敢抗拒的念头。

  莱恩和法拉丝心底大惊。他们连忙屏气凝神、集中自己全部的意志去对抗天地之间出现的神威。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然猜到这个破开了位面降临的神明。便是之前那个传奇强者奥斯汀所信奉的杀戮和毁灭之神。只是他们却沒想到这位神明的脾气远比凡世间所流传的事迹中所描述那样还要暴躁。在自己的神选之民被杀后他竟然不顾“神明不得随意干涉下界空间”的禁令。居然直接向一个凡人出手了。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从莱恩他们所在的空间出现扭曲。到这道神威降临这个位面。不过只是比眨眼还要快的瞬间。在那位杀戮和毁灭之神发出吼声之后。一道半月形的神能武器呼啸的穿过漩涡砸向了莱恩。这把武器的外形和大小和之前奥斯汀曾经拿着的那一把完全一模一样。可是两者所蕴含的力量却截然不同。当这位杀戮和毁灭之神亲自出手释放出神能武器攻击之后。莱恩所处的位面竟然再一次发生了动荡。在巨大的威能面前。整个天地竟然隐隐有了崩陷的征兆。那是因为这个位面根本无力承担如此恐怖的能量。哪怕这力量仅仅只是在这个位面昙花一现而已。

  看着那道神能武器砸向自己的头顶。莱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一直以來莱恩都以不向命运屈服來激励自己。可是沒想到最终他却只能无奈的在神明的威压下颤抖等死。那种力量不是他一个传奇级别的魔法师能够抗拒的。他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和心爱的妻子法拉丝待在一起。在法拉丝的心中同样有这个念头。两个人不再去关注外界的一切。他们心意相通。双手交握。四目相对。尽可能的去体会着人生中最后的温馨。

  眼看莱恩这个触怒了自己的凡人就要丧生当场。那位身处另一个位面的杀戮和毁灭之神发出了狂妄而得意的笑声。可是这笑声却在渐入高潮之时嘎然停止。随后莱恩和法拉丝。还有位于尤鲁特尔方圆万里的所有生物耳中便听到了这位神明暴跳如雷的吼声：“希瑞斯你这个混蛋。居然來干涉我。是不是又要打架了。”

  在这杀戮和毁灭之神暴怒的吼声中。一个轻柔中带着和蔼温馨的男子声音也从那虚空通道中慢慢飘了过來：“坦维斯。是你先违反了众神法则的吧。”在这个声音出现后。那当头砸向莱恩的半月形神能武器周围突然出现了诡异的空间扭曲。随后这把神能武器就好像融入了海水似的。在莱恩头顶不到1米的地方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充斥在尤鲁特尔方圆万里之内的那道神威也在不经意间消失。就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那样。

  “混蛋。要你多管闲事。那又不是……”伴随着那道虚空通道的缓慢合拢。杀戮和毁灭之神暴躁的声音从另一端传了过來。不过这一句话并沒有说完整个虚空通道便彻底合拢了。莱恩他们所在的凡人位面在沒有了外界干扰后重新恢复了之前平静。至于通道的另一端后來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不是这个位面的凡人所能知晓的了。

  等到一切都过去之后。莱恩这才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他的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幸好这是在海底世界。周围全都是海水。否则这位传奇级别的超级强者就得当场出丑。在莱恩身边的法拉丝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浑身娇汗淋淋。就连手脚也软了下來。不得不偎依在莱恩怀中。和后者相互支撑才能够站立不倒。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过了良久之后。法拉丝才算缓过一些力气。她娇喘吁吁的说道。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莱恩的语气很坚定。同样也表达了他内心中对于力量的渴望。可以说从莱恩开始冒险到现在。几乎少有被敌手完全压制根本无可抗拒的时刻。凯瑟琳大概算是其中一个。不过现在也被他成功的超越了。可就在莱恩横扫海底世界以为难逢抗手的时刻。却突然遭遇到一位神明的干涉。那种來自神明的威能。根本不是莱恩这种凡人能够理解的。什么传奇级别的强者。在普通人眼中或许无可匹敌。可在神明的眼中甚至还不如一只蝼蚁。

  死里逃生的莱恩仰望着上方。虽然这里是海底世界看不到星辰。虽然他和法拉丝联手释放的“瀚海星河”类领域魔法早已经失效。可是莱恩还是长叹一声说道：“我要感谢这位杀戮和毁灭之神。他让我明白了自己有多么的渺小。虽然我曾经取得了不少战绩。那是比起那直接让万物膜拜的神威。这实在是太……”

  “人类一位先哲曾经说过。当你不可一世的时候。请仰望星空。你会明白在历史的长河中。一个再卓越的个体也是不值一提的存在。只有那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才是真正的永恒。”法拉丝也开口说道：“只不过。亲爱的。你也别妄自菲薄。要知道那些以永恒存在于世人面前诸神。在他们成神之前。可都是和你我一样的渺小。这话说起來有些亵渎了神明不过却是事实。”

  “嗯。我明白了。”莱恩很快便回复了心境。他牵着法拉丝的手。两人一起走向了在一旁仍旧陷入迷茫的希雅丝茜他们。在刚才那降临的神威面前。无论希雅丝茜她们心智多么坚强也无济于事。那种力量上的绝对差距并不只是使用技巧就可以弥补的。不过好在当时的那道神威主要目标是莱恩。其他人只是被波及在其中。等到他们的神志慢慢恢复后。通常倒也不会留下难以愈合的心灵创伤。

  “老师。那是什么。”希雅丝茜心有余悸的紧紧拉住了莱恩的衣襟。说什么再也不愿放手。在一旁娜塔莎姐妹同样也偎依在法拉丝的身边。显然这对孪生姐妹也是后怕不已。只不过无论莱恩再怎么带给她们两个安全感。这对姐妹也不好意思当着法拉丝的面像希雅丝茜那样缠着自己的老师。

  “沒事了。沒事了。”莱恩轻轻抚摸着希雅丝茜的小脑袋。感受着手指和她头部的鳍片的摩擦。连声安慰道：“是一位神明跨越位面追杀我而已。不过看起來我运气不错。”莱恩说到这里。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从刚才的那短短几句对话中。他已经知道正是自己的冒牌神明解救了自己。莱恩并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顶着那位邪神的名字招摇撞骗。对方却居然真的按照正统的神选之民那样帮助自己。对于神明的心思他当然猜不透。索性也就不再去想了。若是那位希瑞斯邪神真有什么用意。他以后自然会明白的。

  在休整了将近一天之后。希雅丝茜一行重新开始了自己的旅程。他们在行进了近百公里后和缇茜莉斯的队伍胜利会师。随后莱恩不得不再像那位纳加领主解释一遍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听得缇茜莉斯唏嘘不已。不过当缇茜莉斯听到莱恩非常含糊的转述那位奥斯汀的话语后。她却一点也沒有动怒。反而非常平静的说道：“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嘛。叫做‘成王败寇’。对吧。失败者的命运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所以若是我输了的话。我会选择保存尊严的死去。”

  莱恩点了点头。沒有再继续这个话題。而是转述起奥斯汀拉拢自己时候所透露的内容。当缇茜莉斯听到奥斯汀将一枚小巧的雕像作为信物交给莱恩时。她突然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非常详细的描述起那枚雕像的模样：“是不是一枚手掌大小。由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东西雕刻而出的。那上面完全沒有法力波动。不过却应该非常的坚固结实。雕像是一个女性纳加的头像。相貌应该是栩栩如生的。你第一眼看上去应该觉得有些眼熟。可是你却又敢肯定自己绝对沒见过那个人。对吗。”

  “是否坚固结实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沒有亲手拿到它就翻脸动手了。不过其他方面你的描述简直是一模一样啊。难道说你曾经见过类似的这么一个雕像。”莱恩有些诧异缇茜莉斯对那枚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信物异常的熟悉。于是带着疑惑反问道。

  缇茜莉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那枚雕像其实就是当代纳加女皇的雕像。这就是为什么你看上去觉得有些面熟的缘故。毕竟她是我的母亲。我们因为血脉的关系肯定在外貌上有些相似的。”

  莱恩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这样。那么说那个奥斯汀应该是女皇陛下的心腹了。难怪他肯许下那种诺言了。”

  “其实并不只是心腹那么简单的。”缇茜莉斯的脸上突然一红。这种害羞的表情在她的身上倒是极为罕见的。这立即引起了莱恩的兴趣。他看着缇茜莉斯。等待着后者继续为自己解答：“莱恩。说起來倒有些难以启口了。那个奥斯汀。他是。他是……”

  “嗨。若是不方便就算了。沒关系的。”莱恩见缇茜莉斯说不下去。于是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会再过问。

  缇茜莉斯脸上又是一红。她飞快的说道：“那个奥斯汀是女皇的面首。所以才会有那枚雕像的。他让你拿着那枚雕像。恐怕未必安着什么好心呢。至于你说皇族的血脉。哼。我的那位母亲面首不知道有多少。只要你喜欢。随便你挑又如何。若是你的实力足够强。就是她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呃。原來是这样。”莱恩的脸上也是一红。因为缇茜莉斯所说的内容已经涉及到纳加皇族的隐私。难怪刚才缇茜莉斯有些不好意思说了。莱恩揉了揉鼻子。开口说道：“好吧。缇茜莉斯你怎么会突然想起到这里來呢。”

  见莱恩沒有继续追问下去。缇茜莉斯明显的松了口气。可是看她的眉宇之间似乎又颇为失望。只是缇茜莉斯将这个表情很好的隐藏了起來。并沒有让莱恩看出來。

  至于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起意來到海底平原。缇茜莉斯开口为莱恩解释道：“事实上我和法妮來到这里完全是临时起意。因为最终我还是必须要前往到中部地区的帝都去。如果我按部就班的从缇茜莉娜要塞前往。那么一切路程都会在对手的算计之下。这实在是太被动了。这个举动连我自己事前都沒有设想。更何况别人呢。”

  “其二。正如莱恩你刚才所说的奥斯汀他们对莎杜瑞尔娜的支持。我想这里面恐怕有七成缘故是她的传奇强者身份吧。而我呢。无非就是一个小小的魔导师。这种级数在东部地区随便一抓都是一大把。可以说丝毫不足为奇。”缇茜莉斯说道：“莱恩你曾经说过。沒有亲身经历是无法迅速提高实力的。所以我要和你们并肩战斗在第一线。哦。你先不忙否定这一条。听我说完。

  莱恩点了点头。沒有开口插嘴。而是听着缇茜莉斯继续在那里说道：“无论你们有多强大。我都必须亲自参加血腥舞会。何况在新年祭祀之前。我不可能让你们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保护我。如果对方撕破脸直接刺杀我。那么莱恩你就算屠尽整个帝都又能如何。还不是一败涂地吗。至于我的安全问題。呵呵。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如果我缇茜莉斯有你们在一旁压阵都会很倒霉的死掉。那么也只能说我们运气太差。你们也不必再图谋什么。赶快回去全力备战以迎接踏浪而來的纳加大军好了。”